2010年3月16日 星期二

何為當代的自我

當代創作的特質和狀態,同步展露了許多當下的環境氛圍,其中可以窺見的特質有:對位、失語失重、失速等等,這些特質與我們的生活情境是一體兩面的。這些服務於我們的科技性義肢,如電腦、手機、遙控器...等等,在為我們使用的過程中已然變我們的體質,使身體被介面化了,並且時間也從加速變成失速,每次打開電源,彷彿又開啓了另一個白晝。又如我們透過即時通訊軟體溝通時,將對方一一視窗化,在視窗內我們的表情被替換為喜、怒、哀、樂等各種表情符號,並且總能於同時間與好幾個對象聊天,於是我們也總是同一時間參與著複多個情境。然而被介面化的身體卻也總在電源被關掉後出現焦慮,因為我們所需的資訊與對象已然存在於電傳空間,而身體在電源的切換之間,則不斷經歷著共時性與歷時性的斷裂之中。

風格

相對於建立一個“風格”。當下的生活的特色反而是一種對逝去 “風格”的一種懷念,同時也是對它的缺乏以及它頑固的追求。當然我們可以說上述對逝去的風格的懷念與頑固追求行為本身也會造成一種風格,但是此時所表現出的風格,已不再是基於一個造物主的角色去讓 “獨創”現身。它的理念中,世界不再是贈與,而是製品,它被宰制、操控、冊錄、以及控制:後天的獲取。它質疑創世理念,忘記起源、既定意義和本質;有別於傳統的生殖系統的當下物種,基本上也隸屬於一個有根本地位的象徵族群,創作中所出現的元素,建立在它所固有的 “自然”之上,並駕馭它,而此自然正來自於過去全面性的秩序之中:內外的絕對界線。

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們無法利用事物所擁有的表象來界定藝術作品,藝術作品的表象再也沒有任何先驗的限制,藝術作品可以跟任何事物一模一樣,繪畫不再是通往想像世界的一扇窗戶,而變成只是物件本身。由此似乎可看出當代性的特點:小系統的建構,一個既不是大敘事的,也不反對大敘事的位置,而是建構一套新的觀看邏輯,制定自己的遊戲規則,進而成為一個表述的介面,而非表述內容。李歐塔(Jean-Francois Lyotard)曾說過大敘事的消失正是後現代主義的主要論點,但是,隨著現代主義的退場,大敘事並未因而消失,而是蛻變為具有功能性的道具,所謂功能性的道具,即是成為句法演練中的一個元素。

接下來應該要出現什麼?

當下的世界體系是一個無盡的網絡連結以及文化的全球化,這特徵壓縮了空間與時間、人與人的價值觀、知覺經驗、生活結構甚至思維模式。在這個並非以肉身作為度量衡的時空中,似乎內鍵著一場人自身的內爆,一個介面化的身體的內爆,這場內爆可能在我們卸下科技性義肢的時候引燃戰火,就在當我們無法上線、無法連結、無法收訊、無法遙控自身的時候。這場內爆並非令人沮喪而悲觀的,因為這是介面化身體再度被重視、被重置的契機。接下來該出現什麼?身處在無盡連結的網絡似乎很難進行回答,但這也許也意味著, “出現”伴隨著網絡的即時性、偶然性、隨機性而遭逢。漫遊在訊息洪流裡, “出現” 也帶有訊息或者本身即為一種訊息,一旦媒體成為我們認識世界的介面,我們於是透過此介面進行表達,由此, “出現”似乎也關係著介面式的表述。對於被介面化的漫遊者而言,媒體猶如身體的器官,而網絡好似沒有終點的遊歷路徑。